付晓东

货币和预期因素能够很多好地解释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中国经济的历次回升。简单地说，就是央行放水、政府喊话（以提振信心、稳定预期）。或者说，是宽松的货币政策，再加上中国式的“格林斯潘看跌期权”。这也是影响中国经济未来走势的关键因素。

关于2009年中国经济回升。2009年一季度中国经济同比增长6.2％，二季度增长7.9％，三季度增长9.1％，四季度增长10.7％。一般认为是4万亿的政府投资帮助中国经济走出2008年金融危机的影响，实际上起决定性作用的是超级的货币扩张、是10万亿的新增信贷。2009年中国货币供量M2同比增长27.7%；2009年新增信贷规模接近10万亿，近乎2008年的两倍。没有快速的货币扩张，就不可能有此后房价快速上涨，没有房地产及相关行业的强大拉动作用，中国经济难以企稳；没有货币扩张，4万亿政府投资的来源就会成问题，一方面金融市场上融资的话，就会抬高市场利率，对社会投资形成挤出；另一方面，没有房地产业支撑的话，政府财政收入增长就会放缓。因此，货币是核心。同时，温总也提出信心比黄金更重要，反复强调要保八，推出4万亿的政府投资计划、大规模扩张信贷，这个中国式的“格林斯潘看跌期权”，向市场传递一个明确的信息，即只要经济增速低于8%，政府就会出手。

关于2012年年底中国经济回升。一季度同比增长8.1%，二季度增长7.6%，三季度增长7.4%，四季度增长7.9%。同样也是货币和预期因素推动了2012年四季度中国经济回升。2012年上半年社会融资规模只比上年同期多135亿元，而2012年全年社会融资规模比上年多2.93万亿元，多出来的部分几乎全是下半年实现的。尽管2012年经济增长预期目标为7.5%，但是在当年5月份温总重提保八，并要求立即采取措施确保经济马上触底回升。这也是在稳定市场预期，让企业敢于投资、让居民敢于买房和消费。

关于2013年年中中国经济回升。2013年中国经济一季度同比增长7.7%，二季度增长7.5%，三季度增长7.8%，四季度增长7.7%。2013年上半年货币政策总体延续2012年下半年的宽松态势，但是经济增速却出现下行。主要原因是强总上任后反复强调“不搞刺激”、“保持定力”等，这就意味着政府不会轻易出手救市，中国式的“格林斯潘看跌期权”没有以后，企业投资行为会更加谨慎，一些以前实施的投资项目也需要重新评估可行性，这直接导致了2013年一、二季度中国经济放缓。可是，后来政府还是忍不住了，提出经济运行的“上限”和“下限”，稳定市场预期，并出台“微刺激”政策，促使中国经济从2013年三季度开始回升。强总在2014年人代会议闭幕后回答记者问题时提出“我们保持定力，创新宏观调控的思路和方式，明确了经济运行的合理区间，就是增长和就业不能越出下限、通胀不能突破上限，而且着力促改革、调结构，让市场发力。”“我们有去年应对经济下行的经历，中国经济又有着巨大的潜能和韧性，我们有能力也有条件使今年经济运行保持在合理区间。”这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政府找到不依靠放松货币也能够让中国经济增长保持在合理区间的新方法。

关于2014年二季度中国经济回升。今年一季度经济增长7.4%，二季度增长7.5%。2013年下半年开始的经济增速回升仅维持两个季度，今年初中国经济又开始放缓。这次也是双管齐下。从央行放水的角度看，由于强总反复强调不依靠放松货币刺激经济，但是不放松货币经济又会滑出下限，因此这次央行是光做不说、偷偷摸摸放水，不采用降准备金率、降息等太明显的政策工具，而是用定向降准、常备借款便利、短期流动性操作、调整存贷比考核方式等相对隐蔽的手段。货币供应量增长也印证央行放水，今年3月末M2增长12.1% 、4月末增长13.25、5月末增长13.4%、6月末增长14.7%，上半年中国货币供应量增速已远超13%的年度目标。从政府喊话角度看，这次强总提出经济增长的下限是7.5%，不仅与年初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7.5%左右的目标相比提高了，而且比去年的下限7.2%还高。这与2012年经济增长目标为7.5%，温总要求按照8%完成，非常的像。初看到网上流传帖子温总强刺激、强总温刺激的说法，还觉得有几分道理。现在终于认清了强总与温总的区别是只是7.5与8.0的差异，没有想象中难么大。

总之，利用宽松的货币政策，再加上中国式的“格林斯潘看跌期权”，能够让中国经济享受短暂的繁荣，但是这丝毫并不值得庆祝，因为这种繁荣是不可持续的。一旦货币政策恢复正常或收紧，虚假繁荣的幻影就会消失，泡沫就会破灭。这也决定了中国经济增长会高度依赖宽松的货币政策。但是，从实用角度来讲，央行停止放松货币和政府放弃经济增长下限目标，可以视为中国经济走向大调整的重要前兆。